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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庄往事四桑果毛草菇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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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宁庄的主路是一条南北向的村路,路之西边为人家的屋舍,路之东边,有两片大面积的空地,正中间为一条通向公岭的村路隔开。这两片空地,足有七八亩,那时庄上很多人家都想养蚕以贴补家用,于是庄上的大人们,就在这两块空地上,种满了大片的桑树,以供养蚕所需。宋代诗人翁卷,曾有诗曰: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”翁卷是浙江乐清人,诗中说的是农历四月(阳历五月)份农忙时节桑果成熟的情景。我的家乡安徽省怀宁县,和翁卷的家乡浙江省乐清县,纬度相差无几,气候条件也差不多。因此,桑果成熟的时间也颇接近,即在每年的四月底五月初,桑果就开始成熟了,我们当地称之为桑苞,也就是桑椹,或叫桑果。

那时候,农村生活苦,孩子们有时吃饭尚不得饱,并不用说还有闲钱去买零食了。嘴馋难忍时,我们就跑到桑园里采摘桑果吃,这成了我们童年的一大乐趣。好在大人们种桑树,主要是为了采摘桑叶用来养蚕,对于桑果并不很在意,因此,对我们这些孩子去采摘果实,往往都很宽容;只要不把桑树弄坏,不把桑叶弄落,就任由我们采摘,并不加以干涉。

桑果的成熟过程很是缓慢,前后长达一个多月。大约在四月初,桑树开始长出青色的小果,只有黄豆那么大,这时候还远没有成熟,味道也很青涩,因此不能采摘。到了四月中旬,果实长大了一点,颜色也开始局部泛红。泛红的地方有点甜味,但其他地方依然酸涩,这时候,仍然没有成熟,也不能采摘。等到四月底五月初,果子长得越来越大,大概有花生那么大时,颜色也变得通体深红或黑紫,味道也没有了酸涩感,而变得甜润可口了。这时候,桑椹才完全成熟,正是采摘的最佳时节。于是我们这帮十二三岁的孩子,就成了这片桑园的常客。一有时间,我们就相约一起,跑到桑园里摘果。摘下一满篮桑果后,顺便走到旁边的晚阴塘边,用清水仔细的洗干净;复回到桑园,找到一片青青的草地,躺在上面,任轻风拂面,就美美地享用起果实来。所谓“参差红紫熟方好,一缕清甜心底溶”,桑果,真是“民间的圣果”啊,吃上一口,但觉得汁水横流,甜润爽口,让人无比的满足、无比的惬意。桑园面积很大,种有几千株桑树,每棵树上都是硕果累累,够我们采摘上十几、两十天;这十几、两十天,桑园简直就成了我们这些小伙伴的一大乐园,比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,还要让我们快乐呢。

除了桑果的美味外,每年的四月份或十月份,特别是一场雨水过后,我们常常能在山林中寻找到一种更鲜美的野生食物----毛草菇(茅草菇)。因为这种蘑菇多生长于农历三月份或九月份(阳历四月或十月),因此也被称之为三九菇。又因为这种蘑菇多生长于枞树(松树)底下的草丛中,所以也有人称其为枞树菇。叫法虽不同,但它的味道鲜美则是尽人皆知。每当农历三、九月份,一场雨水过后,我遂约上凌云、小红、家凤、二妹等几个小伙伴,跑到庄上的东榜或西榜的山林中,扒开枞树底下的草丛,寻找起毛草菇来。运气好的时候,往往在草丛中,就能发现一簇簇的毛草菇,正拥挤在一起,上面还有一些雨水,清新养眼,鲜嫩可爱。这时,我们真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,高兴得大呼小叫起来。

采完毛草菇,回到家中,用清水仔细地洗几遍;洗干净后,就可以用来做菜了。做菜时,最好能与猪肉搭配,这样味道更是鲜美。其做法是:先放肉入锅,大火爆炒,等到猪肉快炒熟时,放入葱、姜、蒜等调料,复炒两三分钟,再放入毛草菇,仍然大火爆炒四五分钟。这时,可放点清水,再盖上锅盖,闷煮两分钟。等到再次打开锅盖,香气扑鼻而来,一道鲜美醇香的农家美味就这样做成了。野生的毛草菇,因其肉质鲜嫩,味美多汁,香脆爽口,香气浓郁,遂有“放一片、香一锅”之美誉,让人食之有味,欲罢不能。

后来,我长大后,漫游四方,走遍大江南北,吃过很多水果,也品尝过很多种蘑菇,但最让我难以忘怀的,仍然是家乡的桑果与野生毛草菇。也许我离开家乡久了,才这样时常地怀念过去,怀念曾经的小伙伴们,怀念家乡的各种美味,以及那片生我养我、给予我无限快乐的土地吧。

(汪家华,二零二一年四月十七日于广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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